林志忆理性与科学和信仰的关系-十念生
林志忆1.3.2.3理性与科学和信仰的关系
严格说来,称科学方法为理性是不当的。科学属经验派,它的方法不是纯超验的,有很大经验成分,故将科学的这种归纳与演绎的结合称为理性方法显然是大大的错误。这是把理性经验两派加以混淆的说法,谬误性很大。当然也是事出有因,因为在科学的方法里容纳了理性派好大一大部分内容。而理性与信仰、哲学与宗教的差别却被夸大了,本来的状况是更加接近的。也就是其实它们是一派,都属于理性派。从方法论来看,理性方法是超验的。其以超验的事物为真理,就是信超验的事物。没见过的就信这叫信仰,宗教中的上帝就是超绝的、外在的东西,正是超验的事物。所以这两者理性与信仰在根本上实是大同,未必有多大区别。称科学为理性则是大错特错的。
再看理性形上学与宗教,相同之处有好多点。首先以超验的事物为所信的对象;超验的对象是种语言性的存在;在主要的两点上都是一样的。柏拉图的理念和旧约创世纪的那个上帝都是一种语言性的存在。他们在伦理学上都是想用意识中的语言规范人的行为,用理性来克制人的情欲。在伦理学这点上,也是大致相同。柏拉图这种类型的形上学跟基督型的宗教包括伊斯兰教、犹太教、基督宗教,他们的伦理学都是类似的,都是普遍必然的规范伦理。目的也一样,都是升天。这个我们就不谈了。
有一点是哲学中有、宗教中无的,就是演绎法。既然演绎法的基本前提是对超验事物的信仰,这在哲学与宗教中是一样的,那么把演绎法引入宗教中去,就是顺理成章了,没有大的障碍。把哲学引入宗教就有了神学,神学就是这样一个结合的产物。
《神学的灵泉》一书中引恩德?冯?依凡卡的话说:
标志着第一个千年的基督教神学思想的独特现象在于,它以柏拉图主义作为其哲学表述的形式与世界图景的框架,以此来闸明那启示的真理。换句话说,这即基督教柏拉图主义。(安德鲁洛思:《神学的灵泉》中国致公出版社2001年第1版导言第3页)
也就是哲学进入宗教就成了神学。从这一点来说,哲学和宗教都属于理性派,是大同小异的。小异表现在,哲学根据的是人的智慧,宗教根据的是圣言和教条。哲学中有推演,宗教中但据教条。所以宗教和哲学,大的方面都是相同的。所以理性与信仰、哲学与宗教之间的差别是被文艺复兴以来的知识分子夸大了。科学与理性之间的差别则被他们有意地取消忽略了。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联合哲学与科学,一起反对宗教。
这里,他们所理解的哲学也发生了变化。本来哲学是以理性派为主的,这是事实。但他们所理解的哲学却是亚里士多德的经验派,后者在传统中只是支流的地位,不能代表整个哲学。所以他们的理解都是偏门的,不合乎事实。他们其实是要推崇经验,反对理性,行动上就借哲学与科学反对宗教,然后将科学推向霸主的地位。这就是十五、十六世纪以来西学演变的大势。也就是从宗教降到哲学,从哲学宗教都衰落转成科学为主的年代,这就是现代。
科学是现代最发达、最兴盛的学术。到了后现代,前三者都衰落了,都被反形而上学思潮所批判,主情派的文学艺术成了后现代学术的主流,就是今天的这种电视、电影、流行歌曲、各种很差的、下三烂的小说成了教化的主体,电视电影明星、歌星、通俗小说作家成了民众的教师和崇拜的偶像。
亚里士多德关于哲学起源的说明以及对哲人和智慧的定义都不足以代表整个哲学传统。他的理解是经验派的。但是,经验派在宗教哲学中只是支流,不是主流;理性派才是主流。亚氏以求知作为哲学的目的,以知识作为智慧的主要内容,以知晓关于事物所谓真的知识为有智慧,总之不出求知的宗旨。
就象刚才所说,哲学的传统应是以善为主的,理性形上学传统是意志和知识的传统,不是一个纯主知的传统。它有两个对象:知识与意志或曰真与善,对于意志和善的那方面要更加重视。把理性派理解为纯主知的传统,这是被误导的结果。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的开端,对哲学的起源、对智慧和哲人等的论述都有问题。也就是说哲学的起源也不在于闲暇和好奇,而在于人生的痛苦,在于人世的恶。所以才要去求善,以善的行为解决苦难,达到幸福。
亚里士多德关于哲学的观点恰恰是苏格拉底所反对的宇宙论观点,也就是求知派的观点。理性派的形上学是一种教化,要指导人的生命的。就不是经验派的科学精神,不是这种在事物中寻找规律的精神。科学只有真,没有善和美,而形上学是以善兼真的宗旨。这在苏格拉底和柏拉图那里表现地非常明显。苏格拉底对其前的希腊哲学中的宇宙论传统作了非常大的批评,他扭转了这种趋势,将哲学拉回到了毕达哥拉斯的风格,用来指导人生,用来求善。
所以宗教和哲学就没有必要分了,在西方学术规范当中,现在看来是大大相同的一类,没必要把它分为宗教和哲学两型。其实在他们那里,宗教、哲学和形上学这三者确是经常在混用,在阿奎那那里如此,在恩德?冯?伊凡卡那里如此,在维特根斯坦那里依然如此。维氏经常说要取消哲学,但是又说他在作哲学。其实他要取消的是理性派的语言形上学。宗教和哲学在方法上都是兼具信解的。
——孟晓路《佛学与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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